2010年7月28日 星期三

籃球.情人.夢

關於籃球,是我最無緣的運動。除了不高(我不願說矮這個字),彈力差,靈活度差等先天條件不足外,還缺少一種拚搏的精神,更是讓我在籃球場上成為肉腳的原因。籃球場一向是我避之惟恐不及的地方,但我還是有一段關於籃球的回憶。
##CONTINUE##
高中時我住宿的一個室友,我們叫他小龍。他長得高而帥氣,濃眉大眼,有點可愛型,又帶著幾分英氣。他整天拿個籃球,流著一身臭汗進進出出,而功課糟得一蹋糊塗。我跟他住了大半學期,只覺得他很忙,很少見到他人,也不知道他整天在忙什麼。

這結果成了一個笑話,有一天跟人說到小龍,我說了,這小子整天拿著個籃球進進出出也不知在忙什麼?結果聽了這段話的一票人全都笑翻了。有人說,你跟他住一起,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。我說,知道什麼?

「他是籃球校隊隊長,最佳中鋒與射手,全校的大紅人,女生群的夢中情人。只要他在練球或是出賽,就有一堆女生像發了情一樣,吼個不停,下了場還一直往他身上貼。你說他在忙什麼?籃球跟女人啊。」

的確,在我跟他不算多的對話裡,內容就是籃球跟女人。籃球場我是避之惟恐不及(所以我從未知道他的偉業),女人我是很感興趣,但跟他對話卻是蠻創傷的經驗。我,連同寢室裡其他的曠男,都是一群苦悶的可憐蟲,找不到跟女人交往與接觸的機會,整天一股春情無處發洩。而他的煩惱是,女人太多,這個也約他,那個也纏他。而小龍其實不是什麼風流浪子,他其實還有幾分天真與心軟,於是這個他也想要,那個他也不捨。

其實一開始我跟他這一類對話時,我心底直覺認為他是自戀又性幻想,沒把他當一回事。聽到別人跟我說他的英勇事蹟之後,我才對他的話認真看待,才知道他是真地很煩惱。他的感情世界真的很複雜,而他其實是個很單純的人。一堆女人跟他糾纏不清,有老有少,有校外有校內,有已經畢業的學姊成為大學生還來回頭來找他,也有些還沒踏入高中又早熟的國中女生來煩他。這些女人們處處在球耍心機,都想佔有這籃球情人,擺脫其他女人,於是吵吵鬧鬧、分分合合,搞得他心力交瘁。我在一旁冷眼旁觀,覺得這些女人(其實那些多是高中女生,也不過是女孩子),為了愛戀耍起心機來真是可怕,但天真的小龍還是渾然未覺,也常被那些女人耍得團團轉。

他還有其他要煩惱的事,每個升學高中生都要面對的。他的功課爛到爆,要靠教練跟老師求情才能讓他不被留級。但我們畢竟是升學高中,不是專門培育國手的一些私校,當時體育資優加分的制度還不是那麼完善。即使他想進體育系也要有相當的學科成績才行。而且他在我們這種升學高中裡,縱使他已是第一中鋒兼最佳射手,但真的面對那些專門培育國手的私校,他的籃球實力也不是那麼突出。

最終,小龍選擇了當時大部分升學無望高中生的一條路,高三下還沒讀完,就去南部讀軍校。留下一批鶯鶯燕燕嘆息扼腕,不知有多少人會跟隨他去那當時在我們心目中猶如天涯海角,國境之南的高雄鳳山。而即使到了,也還要面對軍校的高牆與衛兵。後來聽說真的有不少女友跟去了,但在那熱情的南部,小龍應該是會有新的籃球情人夢的故事吧!

2010年7月25日 星期日

柱子的故事

F棟廊前列了一排排柱子,柱子間安排一座座也凳子,凳子上印了一對對的身影。

晚上,我探頭出去,阿彬說:「那兒有四對,三對是我們班的。」我苦笑,其中有一人應是已離我而去的那人。要傷害一個人並不難。我說:「為什麼不去湊第五對呢?」要捧一個人也不難。

阿彬果然大樂:「柱子不夠了。」我說:「那就叫學校再多建幾根柱子吧!」

我坐下來,第一次想著要為我們這一群人留下點記憶。

--1984年4月29日札記

2010年7月21日 星期三

大俠和他的花

下午的時候,天氣放晴了,大家叫嚷嚷著要去游泳,卻怎麼也找不到大俠,本來是他嚷得最起勁。

我坐在窗旁的書桌上,遠遠地看到大俠一個人施施然走來,手裡一朵花紅豔豔地。我對著他吼:「幹!你什麼時候這麼詩意起來了。」大俠眼神飄了一下,把手中的花扔得老遠,我們大夥就去游泳了。

有人問大俠,一個人去了那兒了,他始終沒說。

--1984年4月28日札記

2010年7月5日 星期一

色戒與風聲,再談談色戒到底犯了什麼戒

最近很巧的,看了雙瞳之後又接著看了風聲,看了風聲之後,就覺得它的手法與想要表達的,不像一般大陸電影,有點好萊塢的手法。演職員表出來之後,果然看到導演是;台灣出身的陳國富。
##CONTINUE##
風聲的故事是很標準的共產黨史觀,台灣出身,接受的應該是國民黨史觀教育的陳國富很盡責地拍好了這部電影,不過我想他內心應該不是很能接受這部電影所要傳達的,畢竟,陳國富不是看紅燈記長大的一代。

從紅燈記開始,共產黨的抗日戲大致就糾結在諜報戰這一塊,共產黨可悲可泣的抗日故事,大部分都是一群諜報人員演出的。原因不說也知道,真刀真槍的大小戰役,個個都牽涉到史實,也都有紀錄。明明沒有參加的戰役,若是要硬掰,很容易被揭穿。諜報戰、敵後工作,一切都在地下,說個天花亂墜也沒法證明真偽,所以像紅燈記那種鬼扯的故事,也能被拿來當樣板。

講到這就不得不提色戒了,李安的色戒,大陸沒什麼理由不讓他上演,抗日愛國的諜報故事,雖然說得是國民黨,但這一群國民黨的特務,既無知又無能,搞得一個暗殺行動徹底失敗,還拖累一個天真女學生的業餘諜報員送命,沒有吹捧國民黨,共產黨算局外人,只好讓它上演了。只是上演後,吃了暗虧的共產黨要扳回面子,只好不清不楚地下了個封殺令。色戒裡的王佳芝是無辜的受害者,戲外的湯唯,也莫名地被封殺。一般說法是因裸露戲,大陸上演時都剪了還有什麼好計較的。

為什麼說共產黨吃了暗虧,李安的色戒甩了國民黨的抗日諜報工作一個好大的耳括子,連帶的,包括所有的共產黨抗日諜報戲,包括紅燈記到現在的這一部風聲,也跟著中了這一記玄冥神掌。不過國民黨還無所謂,畢竟他們還有很多次在轟轟烈烈地戰場上跟日本人對幹的實錄,但沒有了諜報戰,共產黨的抗日,就真的沒戲唱了。

諜報戰,包括與出動刺客的暗殺,真實的狀況中,一直是中國人的弱項,但在共產黨的抗日歷史中成了主軸。這也是我看風聲的一開頭,就有一股想大笑的衝動。一堆日偽政府人員、日本軍人被暗殺,洋洋灑灑,真是胡扯。司馬遷在兩千年前就為中國的刺客立傳,但五位刺客,只有一個是成功的︰專諸刺王僚,(曹沫雖全身而退,但他並未行使暗殺),只是專諸在當時是吳人,蠻夷之邦,從文化的觀點而言,他那時還是異邦人士。

史上的刺客,多是失敗的,即使在虛構傳奇裡,也不鼓勵暗殺。紅線寧可盜盒,也不肯取對方項上人頭,其實讓對手活在恐懼中,比殺了他更有效,古代的傳奇創作者,就有這樣的體認。事實上,透過暗殺能改變的事很少,安重根雖然成功地暗殺了伊藤博文,替韓國人出了一口惡氣,提振了韓國人民族意識,但韓國人被殖民的命運並沒有改變,日子反而更難過。中國人一向是很實際,所以暗殺成功率不高,後來更不熱中暗殺。(不過補充一點,「華爾奇麗雅」要是真能成功,絕對是有極佳的影響力,這也可以說明,暗殺絕對要找真能影響全局的人)

史上影響最大的一次暗殺行動,是在塞拉耶佛,影響的結果如何,相信大家都知道了。一次大戰後,應該可以這麼說,再搞暗殺實在是有點不識實務,所以我才覺得風聲那個開頭有點荒謬。而整個劇情的啟動就是在掌握一位日軍中將掛尾(這個名字也有點搞笑,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其人)的行蹤之後,而急著要襲殺他。像風聲劇中那樣,在非戰場的地區執行暗殺,只是讓一般平民受苦,暗殺一個漢奸、一個日本軍官能改變的不多,後頭還有一堆偽政府人員與日本軍人遞補,即使如伊藤博文這般的首相,也馬上有人補上,還更讓敵人同仇氣慨,與有藉口的施加報復。暗殺者除非動手後立刻跳出來「自首」,否則倒霉的只是一般跑不了的平民百姓。

所以風聲有一個讓我想大笑的開頭,而後來的故事著眼在「抓鬼」,反而讓我比較能看下去。用「鬼」來概稱那位潛伏的諜報人員,我不知道這是原著就安排如此,還是導演陳國富的台灣人幽默。因為從此劇情的安排就像很好萊塢的城堡鬼片。一群人被困在一個封閉的空間,大家都逃不出去,這一群人中有一個人是「鬼」,可能是僵屍、吸血鬼、狼人還是什麼疫病的帶原者,他的外表與大家一樣,也表現出跟大家一樣的恐懼。但隨著一個一個人的被殺,剩下的人,總有一個是「鬼」,另一個是要被鬼追殺的最終獵物。

把紅燈記拍成了異形,導演果然是喝國民黨奶水長大的。